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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9/28 17: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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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自然科学的范畴里,有一个门类叫“古气候学”。

这个学科主要研究的是各个地质时期,气候的变化规律,为预测今后气候变化及应对方案提供服务。

在此学科探索上,中外科学家走出了两条泾渭分明的道路。外国学者更重视考古发掘,通过挖掘探坑采集古代植物标本、花粉来进行科学分析。

而中国科学家在田野科考之余,还一头扎进古代文献记载中,猛刨先祖们留下的记述。

说起来,研究中国古代史的学者们,通常都会有种幸福的“烦恼”。作为地球上最喜欢“码字”的族群,汉族先民个个都是写史狂魔。

再加上,从未断绝的汉字文化,让我们可以很容易了解到古代发生的事情。而这造成的结果是,先人们给我们留下庞杂到令人发指的纸面记载。

这其中,不但有官修史志,还有大量的野史、方志、游记、笔记、小说、诗词歌赋等等。这些史料中,均保存了很多各地气候变化的资料。

今天,我们就从古代涉及气候的诗文记载中,看看唐、宋时期的气候,都发生了那些变化。

先从宏观的角度上,阐释一下中原地区,几千年来气候变化的大趋势。

经过竺可桢、朱士光等前辈学者的研究,中国历史气候的波动变化周期,已被国内外气候学界广泛认可。

在最近四、五千年来,中原地区的气候大环境,总体上呈现起伏趋冷,逐渐走低的大趋势。

其中,在“仰韶文化时期”、“秦汉时期”和“隋唐时期”分别有过三个气温的高峰,称为“暖期”。

而在“西周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和“明清时期”,则处于气温低潮期,称为“冷期”。

注意表中的横线,这是现代气温的等位线,对应的温度为9℃。

由此可知,三个暖期的平均温度高于现代平均气温,最高的仰韶暖期高出2~3℃。秦汉、隋唐两个暖期虽数值趋落,但依旧高于现代均值。

从横轴上看,中国大陆的气温,大趋势是暖期不断缩短,冷期愈来愈长,冷期降温的幅度逐渐加大。

例如,“仰韶暖期”历时几千年,“秦汉暖期”延续七八百年,而“隋唐暖期”只有三四百年。

相反,最初的西周冷期只有多年,魏晋南北朝冷期则经历五、六百年,而第3次寒冷期则长达八、九百年,到17世纪中叶又形成了最近四、五千年来最寒冷的气候。

通过上图,我们能够很直观的得知,从隋唐至宋,中原气温处于下降的通道,并且图上显示的下降曲线很陡。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古人诗文中的描述和上述论断是否相符吧!

先说古代人最喜欢的题材——梅花,因梅花一年中开花最早,被推为花中之魁首,故历朝历代咏颂者众多。

北宋(—年)诗人林和靖(林逋,年—年),隐居于杭州西湖小孤山,以“梅妻鹤子鹿家人”闻名,其诗作“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昏”(《山园小梅》),在中国咏梅诗中堪称不世之作。

这说明,当时杭州西湖的梅树长势良好,林和靖才能以梅相伴。

在杭州稍北的南京钟山,年过半百,心恢意懒的王安石,对着数枝怒放的寒梅,郁郁中写下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但北宋时期,华北地区已无梅树可寻。

苏轼(公元-年)在其咏杏花的诗中写道,“开花送余寒,结子及新火。关中幸无梅,汝强充鼎和”(《杏》)。

而王安石则在另一首咏梅诗中,干脆嘲笑北方人没见过梅花,将其误做杏花,“春半花才发,多应不奈寒。北人初未识,浑作杏花看”(《红梅》)。

如果王安石生活在唐朝,他是没有机会嘲笑北方人的,因为当时关中梅树遍布,并不稀罕。

唐玄宗时期(公元-年),梅树可以生长于长安的皇宫,妃子江采苹因其所居种满梅花,被称为“梅妃”。

诗人元稹(年—年)在《和乐天秋题曲江》中,便写到了曲江的梅树,“长安最多处,多是曲江池。梅杏春尚小,芰荷秋已衰。”

而杜甫《病橘》一诗中写到,李隆基在蓬莱殿中种植了柑橘,“尝闻蓬莱殿,罗列潇湘姿。此物岁不稔,玉食失光辉”。

要知道,相比于梅树,柑橘更不耐寒。一般来说,梅树在-14℃以下,便会生冻害,而柑橘更差-8℃的低温,就会让它结果困难。

唐代的笔记小说《酉阳杂俎》里记载,“天宝十年(公元年)秋,宫内有几株柑树结实一百五十颗,味与江南蜀道进贡柑桔一样。”

而在北宋徽宗*和元年(年),平方公里的太湖,全部结冰封冻,且冰坚实的足可通车。寒冷的天气,把太湖洞庭山出名的柑橘全部冻死!

可见唐宋两朝巨大的气温差距,而时间再向前推,到商周时朝,梅树则更为普遍。

《诗经·秦风》中有“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的诗句。

此时的梅树,可以在终南山野外自然生长,这比唐朝长安城内的小环境更恶劣。说明商周时期,气温应该比隋唐更温润多雨。

另外,在商周时期,梅树的作用可不是简简单单欣赏而已,梅子还是种重要的调味品。

因当时无醋,梅子是酸味的主要来源,所以梅和盐一样是生活必需品。

《书经·说命篇》说:“若作酒醴,尔惟曲蘖;若作和羹,尔唯盐梅。”

说完了,梅树和柑橘,我们来说另一种吃货的最爱——荔枝。

荔枝是种典型的热带水果实,比橘柑更不耐寒,-4℃的温度便会冻死,其常规种植区域多在广东、广西、福建南部和四川南部。

但唐朝诗人张籍(公元—约年)在其《成都曲》一诗中写到,“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

这说明,当时成都周边便有荔枝种植。因此,传说中“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贵妃爱物,当不是来自岭南。

北宋苏轼(公元-年)时候,荔枝就只能生于其家乡眉山(成都南60公里)和更南60公里的乐山了。

到了南宋,陆游(公元-年)和范成大(公元-年)均在四川居住过一段时间。

从二人的诗文可知,此时四川眉州已不生荔枝。作为经济作物,荔枝的种植区已南移到四川南部沿江一带,如宜宾、泸州大量种植。

在苏东坡心里,“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竹子,随着气候的变化,种植范围也出现了大范围变动。

在隋唐时代,河内(今河南省博爱)、长安和西京凤翔(今陕西省凤翔县南)均设有管理竹园的特别官府衙门,称为竹监司。

到南宋初期,只有凤翔府竹监司依然保留。河内和长安的竹监司,因无竹可监已经取消了。

元朝(公元-年)初期,长安、河内又重设“竹监司”衙门,可见气候再度转暖。

但《元史·食货志》记载:年(至元二十九年)“怀(庆)、孟(津)竹课,频年研伐已损,课无所出”,再度撤销,只有凤翔的竹类种植继续到明代初期才停。

这表明,随着气候逐渐转冷,明初以后,竹子在*河以北,已不再作为经济林木而培植了。

另外,唐朝时期,农作物的生长季节也比现在长。

唐人樊绰的《蛮书》中记载:“云南曲靖以南、滇池以西,一年可收获两季作物,九月收稻,四月收小麦或大麦。”

现在曲靖一带的农民,也做不到一年麦稻两熟,只能在收稻后,补种豆类作物。

综上所述,从古人留给我们的诗文中可见,梅树、柑橘、荔枝、竹子的等作物的生长范围,在唐宋两朝差别甚大。这种变化,主要源于气候的转冷。

而北方气候渐冷的趋势,使汉唐时期经济的主要引擎*河流域熄火,并在一定程度上,使江南地区一跃而成中国经济的中心,成就了“苏杭熟,天下足”的佳话。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江南的开发除了三次衣冠南渡外,还有气候因素使然。

甚至,气候因素的加成可能会更大些。因为北方地区保持温暖气候的时期,恰恰是中原王朝最强劲的几个朝代。

而之后天气转冷,干旱少雨频仍,中原朝代便渐渐奄奄一息,再无勒石燕然、牧马天山的之势。

参考文献:

《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_竺可桢;

《年来中国北方游牧民族南迁与气候变化》_王会昌;

《近年中国重大历史事件与气候变化的关系》_张允锋;

《中国西汉至清代北方农牧民族战争及其与温度变化的关联》_刘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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