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

首页 » 常识 » 常识 » 小麦青青大麦黄人民资讯
TUhjnbcbe - 2024/3/10 16:19:00
辽宁白癜风医院 https://m-mip.39.net/woman/mipso_4603798.html

钱国丹

(国家一级作家,有趣的老太太)

孩提时,我们热衷于唱这首歌:

小麦青青大麦*,肩背宝宝手提筐,田里野菜无心采,低头坐落麦田旁。小麦青青大麦*,想起拉伙似虎狼,年迈爹娘无人养,宝宝脸儿如麦*。小麦青青大麦*,可恨东洋良心丧,奸淫烧杀害百姓,叫我宝宝哭断肠……

这是我父亲写的词,也是他谱的曲。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爸还把歌剧《洪湖赤卫队》移植成瓯剧——那年月,时兴剧本移植。瓯剧《洪湖赤卫队》全部曲子都是我父亲谱的,而且非常好听。

且说年春天的那个上午,天色晴好。四野里,大麦的穗子沉甸甸地晃着,而小麦秸秆还青青地挺立着。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油菜花香、蚕豆花香,蜜蜂嗡嗡嘤嘤的忙碌声忽近忽远。

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可是我不,委屈和愤怒让我血脉贲张。妈妈带着弟弟和妹妹去外婆家了,而把5岁的我单独留在家里。上外婆家,是童年最大的乐事,母亲不但把我剔除在外,还命令我坐在自家二门的门槛上,递给我一支从柴堆里抽出来的细长柴鞭,让我好好看家。看家不是看偷盗者,大白天无贼,再说那时候大家都穷,没多少东西可供贼偷的。她要我看的,是在外面晃悠的鸡,母亲把它们轰到大门外去觅食,绝不允许它们溜进客厅和厨房里来拉屎撒尿。

我把怒气撒在那些鸡身上,只要它们有一点穿越二门的意思,我立马举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过去。被打着的鸡,惊叫着、扑腾着,夺路而逃,然后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站定,歪着脑袋打量我,仿佛在思考我为什么变得如此暴戾。

正在此时,父亲匆匆地从前门进来。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从后门——我们叫后水门早出晚归的。因为他在离家五里地的柳市学堂工作,而学堂在我家北向。

可那个时刻,显然不是下班时间,而他又是从前门进来的,这让我觉得有点怪。更怪的是,他居然没跟我说一句话!我挪到门槛的一边,让父亲跨过二门。他急急地进了正屋,不知在翻寻什么,一会儿,就夹着一包袱东西,穿过两头通透的厨房,从后门出去了。

我正纳闷呢,从南门冲进十来个戴大檐帽、扛长枪的家伙。我太小,还没经历过大檐帽和枪支的厉害,所以也不知道害怕。其中一个“大檐帽”问我:“你爸呢?”我想当然地指了指后门答:“我爸到柳市学堂去了。”于是他们鱼贯着,一溜小跑着穿过我家客厅和厨房,消失在我家的后门外。

我继续百无聊赖地监视着鸡们。可是不一会儿,我妈却拖着弟弟、抱着妹妹火急火燎地回家了,她把妹妹往摇篮里一扔,问我刚才家里发生的情况,她的嘴唇哆嗦着,模样很紧张。当我说到“我爸到柳市学堂去了”时,我妈带着哭腔顿足道:“你这个死囡儿,你要把你爸害死了啊!”

我懵懂着,我怎么就把我爸害死了?

接着大舅来了,姨妈来了,邻居也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我终于明白了一点点:那帮大檐帽不是好东西,他们是来抓我父亲杀头的!

中午时分,二舅从柳市打探回来,说我父亲并没有回学堂,也就是说,坏人并没有抓到父亲。可那天晚上,父亲并没回家。第二天,第三天……父亲仿佛人间蒸发了。而我们前村的胜普父亲,却在那天被抓,然后被活埋了。

我虽然不懂事,但也知道活埋是多么可怕。

大麦登场的日子,父亲忽然回家了,看他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大家就知道危险过去了。他手拿那个我熟悉的包袱,取出许多花花绿绿的纸质标语,到处张贴去,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他贴一张,念一张。我不识字,但能跟着喊:向解放*学习!向解放*致敬!共产*万岁!……正贴得起劲,穿着*装、戴着*帽的解放*队伍就雄赳赳地进驻了我们村。他们在我家院子里支开大锅做饭,在我家堂屋地上打开草席被子“铺床”。父亲的双眼熠熠发光,他踩着那台呱哒呱哒的旧风琴,弹出了兴奋的旋律: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我站在风琴边学唱,解放*叔叔也围着我们高声歌唱。他们的声音好大啊,尤其是后面那嘿!嘿!两声,简直震耳欲聋。

第二天,父亲就作为新*权的代表,接管了历史悠久的柳市学堂。

有一天,我忽然问我爸:“坏人来的那天,你跑哪儿去了?”爸唱了一句,“小麦青青大麦*”,然后说,那天他接到密报,说是要抓他和胜普爸两人杀头。他先是跑到前村通知胜普爸,不幸的是他没在家里;然后他回家拿了他早已写好的宣传标语,藏到长生宫的佛像座下,自己就躲在旁边的麦田里,因此躲过了一劫……

长大成人了我才知道,解放战争期间,我爸早已是共产*的地下*员了,并一直为*工作。他的入*介绍人,就是乐清县第一任县委书记*义桃。

光阴荏苒,冬去春来,每每到了“小麦青青大麦*”的季节,每当我看到大片大片摇曳生姿的麦子,就有一种别样的温情涌上心头。-06-:00:00:0故园风雨台州日报

1
查看完整版本: 小麦青青大麦黄人民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