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古典时代,精英阶层饮食习俗的物质要素取决于什么?——在古典时代,雅典社会观念的核心之一是竞争。精英阶层更是将这一行为贯彻得淋漓尽致,他们致力于竞争任何可以展示精英身份的东西,饮食作为是日常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自然是竞争的重中之重。
这一时期,精英阶层消费食物不仅是为了解决饥饿这个生理需求,更是为了满足他们在精神方面的需求。精英阶层首先提出要求更多的食物,以此来展示他们的富裕;再提出要求更好的食物,以此来展示他们的品味。精英阶层追求优质的食材和美味的菜肴,形成了独特的饮食习俗。
虽然食物留下的考古证据不是很充足,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些食物残留如种子、动物的骨头等来研究当时的人们吃的是什么;从留存下来的与饮食相关的器皿、家具等来研究当时的人们是怎么吃的以及在哪吃的。结合文献资料,可以从这些物质要素中探寻到古典时代精英阶层独特的饮食文化。
古典时代精英饮食模式
给古典时代的精英阶层下一个精确的定义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这一时期的精英们不再像古风时代的贵族那样可以凭借优渥的财力和其能够追溯到荷马时代的英雄血统而牢牢掌握整个城邦的政治权力。
这一变化是从梭伦改革开始的,广大公民的平等意识进一步增强,城邦的民主制度也在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城邦的政治权力也越来越多地掌握在民众手中。
旧贵族的政治权力和影响力则被大大地削弱了,到了公元前4世纪,他们甚至从政治舞台上消失了。所以,此时再称呼他们为贵族,显然是不恰当的。但是作为一个与普通民众仍然存在着差异的特殊群体,他们还是凭借着显赫的姓名、丰厚的财产、世袭的祭祀身份等在雅典城邦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并在某些领域依然占据着优势。
那么,在古典时代这一特殊群体到底是怎样的?由那些人构成?具有何种特征?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是这样定义精英阶层的:“精英这一群体的构成要素是财富、高贵的出生、美德和知识。”
奥贝尔认为在古代所有对精英与大众的分析中最恰当的就是亚里士多德的,并且古代的精英定义和现代学者对精英的定义是十分相似的,奥贝尔本人将此类精英定义为:“比普通人受教育程度更高的知识精英、比普通人更富裕的财富精英、基于出生和优良表现而享有特权的地位精英。”
笔者认为这个群体的共同特征是:他们一致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并会为了证明这一点而付出一切代价。
当然对精英阶层的定义都是相对城邦的大多数普通公民而言的,精英阶层正是通过与普通民众的差异来完成身份认同即共同的社会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但是,在民主制度之下,雅典城邦中公民与奴隶、女性以及外邦人之间显著的差异才是最引人注目的,民众与精英的阶级差距在前者面前黯然失色。
由此,古典时代的精英们为了继续传承他们的社会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必须努力扩大与普通民众的差异。为了使二者的阶级界限变得更加清晰,精英阶层也付出了不竭的努力。
在古典时代,他们最显著的努力方式就是在物质生活上尤其是饮食方面与普通民众拉开差距。古典时代,雅典人没有固定的一日三餐的概念,一般是中午简单的吃一顿,然后精心准备一顿晚餐。
人们的日常主食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谷类,包括大麦和小麦;另一类是豆类。除主食之外的食物被称为副食品,主要指与主食搭配食用的如蔬菜、肉类、奶酪、鸡蛋以及一些海鲜。此外,酒也是雅典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在正餐后和甜点如糕饼、水果、坚果和糖果等一起享用。
精英阶层的用餐仪式
古典时代的精英阶层则有讲究的用餐仪式,一场奢华的盛宴通常有两桌,即两个场次。第一桌是吃正餐,即食用主食和一些副食品。
在此之后,主人会让奴仆重新布置餐厅,先撤下第一桌及上面的食物,再换上干净的桌子和餐具,为客人洗手、喷香水和戴上花环。
随后,美酒和精致的甜品被端上来供客人们享用,这就是所谓的“第二桌”。第二桌是整场盛宴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亚里士多德的学生即著名的哲学家狄凯阿克斯就曾感叹道:“第二桌是宴会中非常昂贵的一部分,有花环、香水、燃烧的乳香,以及所有这些东西所必需的附属品。”
诗人菲洛克塞努斯就在他的《晚宴》中就为我们描绘了一场盛大的奢华宴会。首先是对第一桌的描述:两个奴隶搬来一张擦得很干净的桌子,接着又搬来一张,一张又一张直到整个房间被摆满。然后,灯亮了起来,灯光照耀着花环、香草和美味佳肴。
最豪华的宴会必然采用了一切技艺来装饰,竹篮里装满了像雪一样洁白的糕饼,随后端上来的不是粗制滥造的碗碟,而是各种各样精致的餐具,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满了鳗鱼,这是一道神也会垂涎的菜肴。紧接着是满满一盘子美味的剑鱼和肥硕的墨鱼以及裹着蜂蜜的虾。还有大面包,个个大得像鹧鸪,又甜又圆,你一定知道它的味道。
如果你问我还有什么,我会说有嫩嫩的里脊肉、热腾腾的猪腰子和猪头肉、山羊羔肉、煮得软糯的猪脚、牛肋骨、劲道的牛鼻子和牛尾。
此外,野兔、鸡、鸭、鹧鸪和来自法细斯河的小鸟也陆续被端上餐桌。别忘了金黄的蜂蜜、凝结的奶酪,这些是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的最嫩的食物。诗人菲洛克塞努斯还描绘了客人们享用第二桌时的奢华场景:“我们吃饱了,仆人们收拾干净桌子,拿来热水、肥皂和香鸢尾花油给我们洗手。
洗完手后他们再用薄纱毛巾给我们擦干双手,并为我们喷上神圣的香水,戴上紫罗兰的花环。随后,还是那张被擦得锃亮的桌子,上面漂亮的餐具里面重新装载了更多的美味,仆人们搬着它向我们驶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第二桌。
第二桌上面有沾着蜂蜜的烤芝麻饼、男孩们喜欢的坚果、牛奶以及蜂蜜混合而成的奶酪蛋糕、用热油油炸并裹上芝麻的糖果以及所有能在丰富而昂贵的盛宴中所期待的一切。此时,葡萄酒也被端上了桌,酒宴与狂欢正式开始了。”
普通雅典民众迫于经济原因,可能会选择简单又便宜的食物,在家中和家人一起享用。贫穷的农民和工人,甚至只能在户外随意吃点。所以,普通人的饮食总体而言是比较简单的。
虽然精英阶层也不是每天都举行奢侈的晚宴,但是精英阶层拥有的财富和空闲的时间使得他们能够享受到品类更丰富的食物、更舒适的饮食环境、奴隶精心烹饪的菜肴、精致的饮食器具等等。由此可见,雅典精英阶层的饮食仪式感更强,饮食结构也比普通人更复杂。
精英偏爱的食物——谷物
首先看最重要的谷物,主要是大麦和小麦。大麦是人类最古老的食物之一,单株产量较高。所以,在古典时代阿提卡地区广泛种植大麦,当地的农民也主要食用大麦及其制品如大麦饼和大麦粥。
大麦饼和大麦粥是将大麦和水混合制成的食品,采用简单低级的加工方式。古典时代的谷类食品还有更为高级的加工形式即通过将谷物磨制、发酵和烘焙而成的面包和糕点。大麦制品确实为身体提供了必要的营养且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可,但是从营养和口感上,大麦远不及另一种谷物即小麦。
在古希腊大部分地区小麦的生长情况都不佳,可以说是谷物中较为昂贵和稀缺的。古典时代有两种流行的小麦,硬粒小麦和冬小麦。硬粒小麦较为坚硬,很难磨出细软的面粉。
冬小麦较为柔软且是所有小麦品种中最好的,可以磨出用于烘焙的细面粉,所以最适合做面包。狄蜚留斯曾提道:“小麦做的面包比大麦做的面包更有营养,更容易消化,在各方面都优于大麦。
最好的面包是用细面粉做的,然后是那些用筛过的面粉做的面包,最后是那些没有筛过的较为粗糙的面粉做的面包。”
未经有效筛选的面粉会有很高的植酸含量,植酸含量越高,就越容易导致身体缺乏重要的矿物质。可见谷物产品中存在等级制度,由细面粉做成的小麦面包不论是在口感还是营养方面显然比普通大麦面包优质。所以,社会上层阶级有购买能力的人自然会选择由细面粉制作的口感更好的小麦面包。
结语
总的来说,当时对于普通人来说,财富有限购买能力也有限。财富越少的人,购买到的面粉质量就越差,筛面粉的概率也就越低,他们食用的面包的口感也更为粗糙。由此,精英们就能够在消费谷物方面显示出他们对社会和经济地位较低的人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