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者其人
杜太一，毕业于北京新三中，年曾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団四师四十三团（现兴凯湖农场）工作8年，现已退休。
《种水稻》人人都知道大米饭好吃，可有多少人知道种大米的艰辛。在兵团连队我种过两年水稻，深知种水稻是所有农活最辛苦、最艰难、最不叫人干的活了。只要你种过一次水稻，一辈子你也决不会忘记其中的滋味。种水稻首先要选好种子，开春大约在四月下旬的时候，先由有经验的农工，在水房用温水把稻种浸发了芽，然后全连开春播动员大会，这是一场硬仗，为打赢这场春播大会战把所有人都要动员起来，凡能参加播种的必须参加，会战时的病事假基本没有。每年五一节后，正是种水稻的好时节，所以，每年的劳动节刚过，我们都在水稻田地里奋战。有时五一节也不放假，大家在稻田地里做着播种前的准备工作。东北的四月下旬刚开春，还是非常寒冷的，有很多老人穿着棉衣棉裤，年青人还穿着绒衣绒裤的时候，就开始播种水稻的准备工作了。先是用铁锹把田地堆起一块块的田埂分成数块，这时候每块地里都有一两个人用铁锹把高出来的土挖出来，扔到低洼的地方，平整的差不多了，就把水放到地里泡上。平整土地的最后一关叫拉大板，就是用一块长有五、六米，宽有三十几公分，厚有十公分的一块木板，木板打上几个小洞，拴上它四、五个绳子再把它系在前面的一块小木料上。这天早晨，稻田里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马号的人牵着一匹大马，到稻田地里拉大板了，马匹到了地里刚给它套上绳子，它就开始尥蹶子，赶马的人怎么用鞭子抽它，它都不听话，就是不干活，没有办法只好把马卸下来，用人来拉大板。连牲口都宁可挨鞭子，也不愿干的活，我们年轻的兵团战士却光着两只脚，用尽力气拉着厚重的大板，脚踩在冰冷的稻田地里，每走一步都是无比艰辛。播种这段时间，天还经常爱下雨，毛毛细雨一下就是一天，可节气不等人，这时候就是下刀子也得播种。所以，大家常常是上面顶着雨，下面趟着水，在水田地里来回播种。本来还穿着绒衣秋裤的季节，我们不得不把它们都脱了穿上单裤，上衣可以多穿一点，雨鞋是不能穿的，一是穿上雨鞋在稻田里走不起来，二是雨鞋太大对稻种也不好。所以，连里领导也说过不让穿雨鞋，而且，有的稻田里水没有排好，有两尺多深，播种箱都能漂起来。不过这种没排好水的稻田地还是极少数。播种箱大约有一米五长，五、六十公分高，主要是木头做的，两边有两个圆轮子，木轮上面有铁爪，就是把厚铁片弯成一个直角，大约有五公分长宽，一面钉在播种箱的木轮上，一边用于抓土，两边拴一根绳子，一个人在中间套上绳子往前拉。播种器中间是斜面的，种子放在上面，一走一拨拉种子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走到地头，在埂埝上加点稻种再往回拉。我边拉播种箱边想现在都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怎么还这么落后，看来技术进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大家都盼望着何时能改变这种落后的工具好解放劳动力。播种水稻的季节一个个的青年把最破的裤子找出来，由其是上海青年，他们把补丁落补丁的裤子找出来，虽然一条裤子补丁很多，但补得都很好。当时我也找出来一条补丁裤子，虽然是在膝盖上面打了一块很大的补丁，但这是一条混纺的新裤子，现在的人很难想像，好好的一条新裤子怎么就补上补丁了，当年临下乡前，北京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穿裤子的，为的就是能多穿几年。家里人给我买了两条新裤子，为了结实母亲找人特意打的补丁，我把这条带补丁的新裤子找出来，出工前把它穿上。一个小组三四个人，有人从路上把种子扛到埂埝上，再把种子加到播种箱里。有人在水田里面光着脚拉播种箱，那时候的土还没有化透泡在冰冷的水里，上面的土化了，下面还是冰冷的泥土。下面太凉了，拉上几圈播种箱，马上就得换人，可上来也不好受，单裤子湿透了，上来后在埂埝上被冷风一吹浑身发冷。我清楚的记得我们班的孙喜宝，一个北京青年，当年种水稻时被冻得面色发青，牙齿打颤浑身发抖。看到他的样子就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只要种过一年水稻的，没有不得关节炎的，由其是女青年，更容易得妇女病。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并没有人叫苦叫累，大家都在咬牙坚持着。也有各別战士嘴上说着：宁肯一辈子不吃米饭也不干这种水稻的活，可想而知这种水稻是多么的艰辛，虽然发一点牢骚，但该播种还播种，在困难面前没有一个人退缩。连里的干部看到这种情况也很心痛，只能给大家把伙食搞得好一点，有时还发一点白酒，説是给大家搓腿用，但战士们还是都给喝了。大家坚持了近半个月，终于把水稻播种完了。这时就可以放假休息一、两天了，那年月农忙季节一、两个月不休息也是常有的事儿。这种播种水稻的方法叫水植播。还有一种播种的方法叫旱植播，就跟播种小麦一样，全是机戒化，也不用浸种用不着把稻种先发芽。这种旱植播，种子损失很大，因为像种麦子一样，大面积播种完稻种，就要隔上一、两亩地用人工堆起埂埝来好放水。在起埝的地方，种子会被埋在地里，起码有一米宽的面积都要浪费掉，而且这种旱植播，种子在地里慢慢的发芽产量有点低。所以我们连只用过一回旱直播。那一年全连的战士可轻松了许多。我们种水稻虽然很辛苦，但一年到头总有大米饭吃，师里有的团因为没有水源更没有水利工程，不能种水稻，每年还要从我们团调点大米，改善一下生活。兴凯湖能种水稻，全靠小兴凯湖形成的天然水源，和建设者后来开发的运水、排水等水利工程。种水稻虽然很辛苦，但大家不但自己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还能援助兄弟团。许多年过去了，当年如此落后的生产工具，可能早已不再使用了，但兵团战士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却应该永远发扬光大。本栏编辑：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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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更丰富全面地展现知青与北大荒的深厚感情，黑土名家联手浓情黑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