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年结束的前一周才忙完手里的所有事情。
按说每一天都该是平等的，但一年中分明就有那么些日子和其他日子不一样，像是一种祝福：喔，你看一切又有了一副新模样。也像是一种祷告：哦，想忘掉的和想留住的，在时间里，竟是同样的荒芜。
于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周我又成了一副贤良的模样。一早晨煮汤面，大半夜烙馅饼，涮火锅时自己烤烧饼，有一餐饭我竟然炒了六个菜……
油酥烧饼
结果是，以前主要负责买肉的老公，进了超市就奔绿叶菜，而我自己，一周用了一整支护手霜。以及，我们心照不宣地进行了一次远足。
远足是沿着“聂家河”一直走。事实上全瑞士大概只有我们俩称那条河为“聂家河”，因为老公的家乡，就真有一条聂家河。他说他小时候那条河水也很清，像这条河一样清。我不想去想那些“曾经”、“小时候”、“那时”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我对曾经“回不去”的恐惧，远远超过对未来“到不了”的忧虑。
阳光很好。
当然，无论怎样假装自来熟，那条河的本名也是“阿尔维河”。我们偶尔会谈论起如果它真的是聂家河，如果河对岸就住着我们的亲人，如果我们沿路可以用中文打招呼，如果回程时能路过长辈家蹭饭……我早已是个学会平静的普通人了，但偶尔，我会在当下的“没办法”里生起遗憾。
幸好，幸好生活还可以谈论吃饭。我们又路过去年“偷”萝卜的一片田地。瑞士的农民娇生惯养，地里的萝卜收上一茬就开启圣诞度假模式了。迟些长出来的一地萝卜不得不生生的烂在地里沤肥。去年我们就“农家乐”了一把。可惜今年的萝卜地改麦地了。我问老公：“麦子拔回家没啥用吧？”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回家后我又想，其实大麦茶分明还是挺好喝的。
31号那天刺骨的冷，又阴又冷。但我们还是一早爬起来去古董市场了。说来也是有意思，这市场一个月一次，11月那次我们去逛，看上了一匹七十多年的铜马，那匹马的四蹄装了轮子，还能转呢。老公说买下来以后给孩子当玩具拉出去玩，我嫌略贵，最终也没下决心。可当天回家就后悔了，反复叨叨：“你说我是不是太抠门了？你说我为什么就从不嫌化妆品贵？我不会成为一个好妈妈对不对？”总之一个月里丢尽曾经不良女青年的脸。这个月迫不及待再去，唉，摊主没来……
于是那一天我都过得比较小心翼翼，像是有什么莫名的敬畏，当然，该给自己买的还是都买了。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我们总是更善于和自己和解，心想“那么重TA也不一定拉得动。”
那天我跨年了两次。中国比瑞士晚七个小时，我第一次是瑞士下午五点倚在床上在朋友圈跨年的。我发了一张瑞士的雾凇，然后说“祝人间新年快乐啊。”是的，我终归也没在年说一句什么像样的话。因为我心想，毕竟瑞士还没跨年呢。
雾凇
信誓旦旦地要熬夜到12点等跨年，结果俩人那天都出奇的困，不到10点就进入梦乡了。我心里也踏实，心想毕竟我已经在中国时间跨年了嘛。
我总是这样，上学时永远是中等生，但我跟自己说：“你可是全班乒乓球打得最好的。”在球队我也从来没拿过第一，但我跟自己说：“你在他们中学习最好啊亲！”到瑞士后我学法语，老公偶尔问我进度如何，我说：“我是个中文写作者，你管我法语作甚？”他也跟我炫耀他自己的